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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秋莎的星星

喀秋莎的星星

 

【罗小黑战记】写死那个入戏的人

-《罗小黑战记》大电影那些啰啰嗦嗦,好笑的或者不好笑的花絮。

-我才不把角色和声优混为一谈:我祸祸编剧。

-全员亲友向,私心微无风。有私设和魔改。OOC 不可避。

-这篇是真的 zqsg 地写了两个多月,喜欢的请赏个红心蓝手。



 0.

风息坐了大半辈子列车车顶,终于在高速运行的地铁驶进隧道的那一刻撞到了头。彼时他正在被无限穷追不舍。会馆执行者跃上车顶,一阵冲锋扫过几节车厢出现在他面前,只一手就将风息提了起来。

“你许久不曾动手伤人,为何要逃?况且会馆四处寻你,原是有要事相谈。”见任务目标已被控制,无限便收起手中武器,开口道。

会馆竟然管这玩意叫谈判专家,况且这草木皆兵的样子也真不像要和人商量。风息正保持双脚离地的姿势暗自腹诽,但见无限神色诚恳,态度认真,问:“你有兴趣演个电影吗?”

风息一愣,正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此时列车驶入隧道,一阵剧痛贯穿颅顶。

无限于是一边连忙表示惭愧,一边带风息补了两张五块钱的地铁票,坐六号线换八号线,找了处人造的森林公园请大妖聚灵疗伤,路上不少人类为挂了彩的伤员让座,场面一度十分魔幻。 


1.

公园长椅上,风息看着剧本,面部表情变化丰富精彩。

“故事讲述了森林里的猫妖寻找家园的旅程。”他念出声,神色为之一振。

无限解释:“不要误会。这个猫是给我徒弟演的。”

“哦,”风息就低下头继续念。“四处流浪的罗小黑小朋友,在会馆执行者的帮助下……”念到后半句时他一字一顿,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

“我演执行者。”无限补充。

“……一路奇幻漂流,茁壮成长,最终打败野心勃勃,觊觎自己‘领域’能力的妖精大魔王,成为了英雄。”大妖读着读着便抬起头,死死盯着无限。“哦,原来是找我们这群破坏分子,演反面教材。”

“你可以这么理解。”

风息干脆被气笑了,问无限说会馆派你过来就是为了嘲笑我吗?

无限答非所问:“电影取景地是龙游。专门为你挑的,顺路也回去看看吧。”

风息闻言一阵怅然,叹了口气,哗啦啦翻动着手中剧本,最后皱着眉说让我参演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

“剧本让我改改。会馆是不是粉饰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写出来的大团圆结局像哄小孩。”

无限觉得这话有理,便说:就依你的吧。你若是喜欢,在剧本里把我写死也无妨。


 2.

从离岛到龙游,坐船需要一天,走跨海大桥只要几个钟头。会馆包了辆大巴车,邀请岛上众人前往片场。

无限戴着墨镜和不知道从哪来的碎花遮阳帽,抱着小黑坐在售票员专座上。怀中小小的勇者扮演者张望四周寻找传说中的恶龙并口无遮拦:“演大坏蛋的人在哪呢?”无限一面捂爱徒的嘴,一面顺着他的话,先看了看兴高采烈好似奔赴盛大春游的洛竹和阿赫,又看了看拎着行李任劳任怨的天虎和叶子,最后把目光停留在离岛二当家虚淮的身上:“风息人呢?我本想跟他聊聊剧本的事。”

虚淮说风息先走了,吩咐大家在剧组汇合。

无限心说怎么,他还想自己游到对岸去?

风息当然不想游到对岸去,毕竟他不会游泳,也不想坐会馆的大巴,嫌汽油味恶心;风息找了辆几乎锈成废铁的破自行车,连夜骑上跨海大桥:他记得每一条回龙游的路。凌晨两点钟的海风吹过他乌鸦羽翎似的长发,风息晃荡着阔腿裤骑行在灯不那么亮的公路上,样子活像个上世纪摇滚青年。他一向懒得搭理人类,不懂人间的潮流,否则他会发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确实摇滚得一批。


 3.

小白去上学了,师父忙着和一个叫涅帕的妖精拍打戏,留下小黑一个人这几天很乖。他不再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演小英雄,也不再吵着要找大坏蛋的扮演者切磋武艺,就四处在片场闲逛。没一会,海边的摄影棚里就传来了播报:“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通知罗小黑小朋友——请不要——偷吃——道具——”

“不用管,想吃的话还有很多。”风息伸手关了广播。小黑接过才认识几天的大哥哥们递来的烤串,心想演电影真好,可以在森林里疯玩,有帅气的新衣服穿,还管饭。他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为电影小明星的偶像包袱,被肉填得鼓鼓的脸蛋蹭了几处油渍,像只小花猫。小花猫往身旁的大黑豹那边蹭了蹭:“我能带个肘子回去给师父吗?”

风息微不可察地皱眉。“他啊……他就算了。”

小黑有点委屈,又问:“那……演完遗迹岛上这一场,我还能经常来找你玩吗?”

风息一秒变脸,笑着点头:“当然。”

听到这话,小黑似是松了口气,又问。“可你以后去演坏人了,这话还算数吗?”

“算数。我答应你。”风息说完这话又怕小黑不信,略一沉思,翻出随身携带的剧本,又捉起枝笔,划了大骗子初见小猫时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诱导,郑重其事改成这么一句:“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像在立字据。

小黑哪里见过这么严肃的场面,被吓了一跳,却想起风息对洛竹哥哥和那个不会笑的哥哥说话时好像也是这认真的模样。小朋友懵懵懂懂地想,原来大坏蛋的话,也不是句句骗人。


 4.

无限在小木筏上用了好几天时间,飘飘摇摇晃晃荡荡地思考这剧本到底哪里要改。他问过风息本人,风息说他只要改自己的几句词,剩下角色照原样演就是;去套离岛众人的话,他们几个却坚决不上钩;去问木头导演讨新剧本,木头导演说咕咕咕。

漂流记演完后,无限几次在片场看见风息。后者白天穿着剧组发的那件上面写着“影”字的白色T 恤衫照着台本推敲,晚上就端着他用不惯的保温杯,点着他不喜欢的电台灯,整夜整夜对着剧本写写画画。无限从自己灵质空间的故居里捞出一把旧油灯默默递过去。在跳跃的火光中,风息眯起猫科动物的眼。

“你居然还留着这种东西……也罢,我正有事要请教。”

“说。”

“会馆当真要写这么个妖精和人类大打出手的故事吗?这回倒不藏了?嗯?”

“我若是说,会馆的本意是传达‘妖精也能成为人类的英雄’,你会信吗?”

“英雄。”风息冷笑,顺手捞起一沓废纸攥在手里作折扇。“碎了尖牙断了利爪离了家园,狼狈落魄向人类投降的妖精,被称作什么英雄。”

无限不满他的用词:“这故事里的妖精们,小黑没有投降。你也没有。”

风息翻开剧本,示意无限去看最后一页上满纸的红叉。被风息划掉的内容讲的是面对落败的大魔王,勇者收起致命一击,悲悯地伸出手。风息说:“你们…好像把投降叫做握手言和。”

无限很想告诉风息,会馆想写个让所有的妖精与人类平衡地活下去的好结局。若非执迷不悟,你自然也有份。但他当然没这么说,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你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风息也没跟他客气:“椰汁。”

翌日,虚淮提了两箱椰■椰汁挨家挨户敲离岛众人的房门。“无限说这是剧组发的福利。拿就是了,不够还有。”

洛竹看了眼椰汁浮夸的包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风息将信将疑,拿了一罐在手里研究,并得出结论:“人类的审美。”罗小黑听说有吃的,哒哒哒跑过来,天虎闷声把自己那罐递给他。入伙没多久的阿赫和叶子也来凑热闹,见风息几乎把自己埋在一摞摞稿纸之中,目瞪口呆:“惊了,老大还会写电影剧本?”

洛竹骄傲地一把搂过阿赫:信我,我们几个可是从小听着风息哥讲的故事长大的。

这几十年来,风息忙着四海为家,来不及琢磨怎么逃票进影院,自然也没看过几部电影。可百年前神鸦社鼓炊烟袅袅的龙游,他却坐在屋檐上,看了不知多少人间的社戏;偶尔也听评书,学得有模有样,回了家就给小小的洛竹虚淮和天虎一句一句讲,讲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游子,讲一夜征人尽望乡的边关。洛竹心肠软,听不得聚散无常烽火连天的故事,风息就急忙给他编,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间,惨烈悲壮的故事也就圆上了个好结局。

那也是一段不错的时光。 


无限依旧不知道剧本哪里变了样,直到有那么一天他骑着小电驴带着小黑闲逛。路过的跑车摇下车窗,对着他喊“嗨,美女”。无限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小电驴吓出十米漂移。小黑坐在后座,差点当场亲人两行泪。

风息看热闹不嫌事大:嗯,这句是我写的。 


故事依旧按照原先的剧本,无聊而顺利地推进着…… 


 5.

拍摄最终大战的前一天,罗小白来剧组探班,她双手推一个半人高的旅行箱,跑到风息面前。

小姑娘嘴很甜:“谢谢您这段时间照顾小黑!这是些人间的礼物,请您收下。还有,希望您明天的打戏对小黑手下留情。”风息尝试谢绝几次,未遂。罗小白不由分说地把箱子往风息手中一塞,便跑去找新朋友若水玩秋千了。这时小黑猫猫祟祟溜到风息身旁,亮起星星眼:“好多礼物啊!”

“都归你了。”风息逗小黑,“你明天拍打戏的时候记得对我手下留情。”

小黑打开箱子,见里面放着各式各样自己都没见过的零食,每个包装上还附了小卡片。他刨出肉脯的包装袋,念上面的字:给天虎。

风息拎出一袋糖渍樱花果冻:“给洛竹。”

小黑钻进箱子,翻出小完能干脆面和压缩饼干:给阿赫和叶子。

风息的注意力被一个样式奇怪的保温冰袋吸引了。那里面装了一盒雪糕。

“给…谁?”

“给 xū huái。”小黑帮他念。“小白刚上小学,很多字只会写汉语拼音。”

现在箱子里只剩下一个略显简朴的牛皮纸袋。茶褐色的粗糙包装上有故意做旧的痕迹,用同样朴素的棕色细绳捆了,裹成沉甸甸的一包。“

这个是——”风息一怔。他的手小心翼翼抚过包裹,没舍得拆开,只读着上面祥云形状的卡片。

“桃酥十块,枣花酥五块,江米条三两,牛舌饼半斤,蜂蜜蛋糕半斤。”

“给风息:听说龙游是你的故乡,我和爷爷就在这个城市的一家很老很老的点心铺挑了一下午。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都装了点进去,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味道变了没有。”小白的卡片上这么写着。

此致敬礼,欢迎回家。

“有心了。”风息喃喃地说。“替我谢谢他们。” 


6.

像世界上其他的小猫咪一样,罗小黑在化妆间的落地镜前坐立不安,极其不老实。他说我不理发我不要用染发膏,最后扯着嗓子喊师父救命。无限说剧情需要,为师爱莫能助。

化妆师若水犯了难:有没有猫科的同志过来帮帮忙?给他做做心理工作也行?

天虎问:啥?府先生连连摇头说咱可整不来这个。猫科动物们面面相觑,最后,小黑一夜白头悲剧的始作俑者风息黑着脸站了起来,接过若水手中的白色染料,说还是我来吧。

小猫于是系着理发店专用的小围裙,感受梳子一下一下为自己顺毛,感受冰凉的染发膏一寸一寸涂上发梢。镜中自己逐渐被苍白色侵蚀,他于是很入戏地涣散着目光,一仰头躺倒在身后业余的发型师风息怀中,想着等下要像故事里那样,表演原地满血复活,吓他一跳。

风息伸手接住小黑,犹犹豫豫地抚上他毛绒绒的碎发,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半晌,他闭上眼缓缓屈膝跪伏在了小黑身旁,再不去看他的表情。

好似天台豪夺悲剧现场。

小黑被吓到了。“别这样啊!你别难过,我没怪你……那故事又不是真的……”

“如果是呢?”风息低下头,化妆室各色染料斑斑驳驳沾染上他的指尖,好像真的浸了谁的血污。“如果真的无路可走,我也许还会干出一样的事吧。”

这题超纲了。小黑顺着风息的假设设身处地想了想,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沉默半晌,却突然意识到一个要紧的问题:“等等,如果无路可走,到结局的时候那个风息会去哪呢?”

“被会馆审判或者被人类处决吧。”见小黑听完这话,尖尖的猫耳倏地垂了下去,风息又赶忙试图安慰怀中的小朋友。“……你也真是,何必为伤害过你的骗子想那么多。”

“可是……你不是会改剧本吗?那让他和我说句对不起吧。我会原谅他的,好不好?”

“真新奇。小英雄不是一直想打败大坏蛋,拯救世界吗?”

“拯救完这个世界的好人,接下来不就轮到那些不那么坏的人了吗?”

风息听着听着皱起眉,动了动嘴角,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他最终以手掩面,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们啊……都不记仇的吗?”

小黑愣了:“我们?都?除了我还有谁啊?” 


7.

正式开打之前,交战双方在天台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互行抱拳礼。小黑习武时间不长,却也学着两位大人的样子照豹画猫地伸出肉乎乎的爪子在胸前作了个揖。

拍摄开始。无限一边招架着自四面八方涌来的藤蔓一边思忖这电影选角到底是选对了。之前会馆曾物色反派人选,试镜时却大抵不顺利。躲在人群中大隐隐于市的妖精并不少,但他们有的把毫无想法的眼睛藏在世间众生的化形后面,演不出恨;个别又残暴嗜血没有感情,天生的反社会妖格,也不像话。好在无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提议说,我刚好认识那么一位,他坏又坏得不彻底,好又好得不甘心。

潘靖会意:哦,就龙游那位小山神。这些年还好,百年前他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无限说:交给我吧,我去抓他回来……哦,是和他谈谈。

潘靖默许。

可是后来无限才发现和风息聊聊并不比见面就打来得容易。他几次去找风息讨论剧本的艺术创作,可还没在编剧同志的书桌前坐稳,对方就直接熄了灯。金属系执行者略一抬手,台灯的钨丝灯泡自动发光。风息被防不胜防的光线晃了眼,问无限说你来干什么,会馆是让你一旦发现剧本里出现危险言论就揍我一顿吗?但这么说着却照例摊开剧本,说你看,你们要的好结局,你们要的邪不压正,我一字未改。

后来两个人能文明交流几个回合了,无限就说:“听洛竹说,你曾经也很喜欢大团圆的故事。”

“那是……”风息目光越过面前的无限,好像在看很远很远的什么地方。“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前我还什么也不懂,总嫌人类活着几十年干点什么不好,非得争得你死我活,还写成故事骗旁人几滴眼泪,何苦来哉。”

所以那时他总近乎不讲理地给人间的故事不由分说安上个或精妙或笨拙的好结局,就像个真正慈悲为怀,见不得人受苦的山神。无限想想那样子一定有点可爱。“该说你还算有点良心吗。”

“不敢当,良心也许还有,心估计是凉透了。”

无限笑笑,说这一次你不必迁就谁的好结局,就写写你自己想要的罢。

所以在戏中,风息果然本色出演,一路逃亡,光荣而悲壮,无限便从海岛追到铁路,从车库追到回廊,追了许久追着风息不知有没有后文的自白,等来等去却等到风息从塔楼一跃而下,留下一句他无话可说。

你啊,你啊。无限长叹。

风——息——!!! 


8.

风息撕了一张稿纸。一张又一张稿纸。

不记仇的妖精想当英雄,不甘心的妖精想回家。没见过流血的妖精想要大团圆;会馆小心翼翼等着人类为英雄喝彩,端着天平的人类却说不需要迁就,就写写你自己想要的吧。

风息一边撕一边想这还怎么写,妖精们嘈嘈杂杂又自相矛盾的心事,傲慢的看客怎么会懂。想到这里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他想起百年以前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小山神,坐在高高的树梢上俯视着戏台上背井离乡的游子和保家卫国的将士,满眼生离死别,满耳杜鹃啼血,满心却只想着怎么给家里爱哭的洛竹讲一个不需要流泪的故事。

而多年以后轮到他作戏中人。落魄的小山神拖家带口扎了只简陋的木筏,在一个北风乍起的夜晚离开了河网密布的龙游,洛竹回头看看身后越漂越远的堤岸,这次居然没有哭。他喊风息哥再给我讲个故事吧。风息这时才发现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编纂的大团圆,只想起原本的故事里,一代代人类唱着抓也抓不住的愿望:英雄骑马壮,骑马归故乡。

这近百年的流浪里他看见风尘仆仆归乡列车站台上远远亮起的灯火,飘着雪花声的收音机里说书先生讲的人类的家国;现在风息写着写着剧本,眼前却恍惚浮现出小白歪歪扭扭的字,无限故园里的灯。可见人间的悲欢也不是完全不通。若是能和人类互相声嘶力竭地交流,说不定会发现各怀心事作零和博弈的双方,也有着同样泪汪汪的眼,同样血淋淋的心——如果需要流血。

那就从我自己开始吧。风息想。

所以,听好了。

你——们——两——个——!!!!


 9.

“我要杀——”见风息自由发挥的台词逐渐走火入魔,说时迟那时快,无限立刻召出一截水管堵了他的嘴:您悠着点,这句说出来可不好过审。

木头导演喊了卡,三个人借机坐下恢复体力。风息眼眶红红的,咬字也带点喘,他说对不起,我刚才入戏太深。


 10.

小黑回收了领域。

一切都结束了。

小朋友走过去,喊风息的名字,等着那句说好的“对不起”,声音有点委屈。你道歉吧,快道歉啊,小黑想着,这样我就可以过去拥抱你了。我会趁机偷偷松开你的手铐,被钉在废墟里,很疼的吧。

但风息扬起沾满血污的脸,也不说话,就盯着无限似笑非笑。无限知道结局的世界线正在微妙地变动,就默契地把手轻轻按在小黑略微颤动的肩膀。他开口:“你还是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吗?”

话音未落,便听得废墟那边传来一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轻嗤。而这时候风息已经在笑着了,像在对无限说:我不忏悔,动手吧。

“在会馆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好好想想。”无限依旧古井无波,解除了武装与防备,没有补刀却也没有怜悯地伸出手。

在属于人类的城市中,这野心家撞了南墙也没回头,遍体鳞伤,却依然寻不回当年的来处。而在属于妖精的故事里,执行者却希望再不回头的风息身后,永远有人为他留好了一条后路,一处归途。

谈判开始。 


11.

“想得够久了。”

“这一次,我不想再离开这里了。”

可到最后野心家这词也不适合形容风息。他离了原野流浪,失了本心彷徨,到头来他只剩下想回家。想不用躲也不用藏,堂堂正正地亲吻家乡的阳光。

于是四下里坚硬的地面坍塌,冰冷的砖墙迸裂,万顷树海自钢筋水泥的扭曲的裂缝中蓬勃涌出,穿过旷野的风安葬于苍松翠柏,那是他日思夜想生死所向的故乡。

风息终于合上眼,说出那句“小黑,对不起”。

但这次小黑不能冲上去拥抱他了。枝叶穿透了他的胸膛,可树木却依旧热烈生长,向着故乡的天空,向着光。 


若是再也寻不到来处,风息自己就成为众生的归途。

谈判结束。 


12.

“何必呢…”哪吒摇摇头,眼睛往提词器那边瞟。

“唉…任重道远啊。”鸠老看着手中的小卡片。

“卡!”木头导演喊,“你们忘词了。”

“我是说——何必要写这么过分的话呢?”哪吒指着提词器抗议。

鸠老啧啧:“杀人诛心吗这不是。”

木头说不是我干的,等写这句的编剧从树里出来,你们可以去问问他本人为什么。

这些当然是风息自己写的。瞧这话多嘲讽又多现实,就好像他听见过的一句句或怜悯慈悲或高高在上的劝降。劝他放下劝他回头,他闻言回头看着名为龙游的不夜城万家灯火,问那些所谓的同类,说我还能回到哪去。

做木材?收门票?觉得讽刺那就笑出声吧。觉得痛心就请握住拳吧。你们终于想起来了吗?这世界本不该是这样的。


 13.

无限拨开层层叠叠的树枝,终于在森林的最深处找到了风息。还没等他说话,怀中的小黑就一把扑了过去,挂到风息身上,把眼泪和白色染发膏蹭在他的衣襟,哭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火车头。小黑说呜呜呜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呜呜呜呜呜可是你太酷了你的树真的好漂亮呜呜呜哇——

阳光正好,从高高的树梢上落下来。风息眯起眼睛,感觉到蜷成一团的小家伙温暖的重量,感觉到心脏在跳。他看小朋友入戏太深哭得心疼,便收回了长在胸口那几根树枝,认认真真告诉小黑:“这是危险动作,你不要学。”

无限也走上前,收了风息手臂上的镣铐:“是非功过,就要留给各位看官评说了。”

“满纸荒唐言,何功之有?”

无限回答说,会有人因为这个故事流泪的,小黑抢答说,流泪的人,会觉得你也是英雄。

风息一愣,居然下意识说了句“谢谢你们”。他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说快散了吧散了吧,他想一个人在这里睡一会。


 14.

风息当然没有如愿在自己的森林里睡一个暖洋洋的午觉。因为虚淮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带着一帮兄弟急匆匆赶到了天台,以洛竹的一个熊抱开始,大家七嘴八舌地把风息围了起来。

天虎问:疼?毛绒绒的爪子轻轻搭上自家大哥沾满血迹的长袍。

风息背过身仓促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等再看向大家时,却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没事。哎呀,瞧瞧你们。”

老实巴交的叶子还没从戏中缓过神,对风息说:“哥我不要交代了,我要你回来。”话音未落就被阿赫打断,说呸呸呸你怎么说话呢,现在应该庆祝老大顺利杀青,都给我开心点。

天虎于是就说:花。依言递出一把不知从哪摘来的小雏菊。虚淮试图拦下来,说别送白花。

这下风息红着眼眶笑出了声,他动作到底还是比虚淮敏捷一点,抢先接过了天虎的花,自言自语,说我当年就不该给你们几个讲那么多只有大团圆的故事。都惯坏了。


 15-∞.

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明天的风息照常游荡在人类的城市。他依旧坐地铁不买票,听评书不交钱。

偶尔也种种树。

这次不是拿命种的那种。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依旧会给人类的世界添添堵。无限那时也必定会秉公办事地穷追不舍。再追多少个百年都不过如此。毕竟本性难移 。

 不过,或许风息会想想办法,换上当年那件印着影字的白T恤,搭上一身不显眼的夹克工装裤:去向人间的电影院,看看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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